发布日期:2025-11-30 17:48 点击次数:109
秋踩着晨露的晶莹叩响窗棂时,我正翻着一页唐诗。那些霜林染醉、金菊抱香的句子,早把北方秋天的模样刻进了记忆。而此刻,琼岛的椰风正托着一片云,让秋以天高云淡的笔触,在湛蓝画布上晕染出南国独有的清旷。
旷野像被打翻的油彩盒,那一片还泛着绿的草木里,忽然洇出几抹橙黄。草木却守着素绢般的简静,每片飘落的叶子都不是句号,而是生命的逗号——落在泥土里,就成了春天的伏笔。山溪叮咚,是琴键漏出的跳音,和松涛凑在一起,把秋日私语说给青苔听。当桂香漫过窗棂,终于懂了:成熟从不是枯萎的叹息,而是果实坠地时那声清脆的应许,像垂暮的人把一生故事,轻轻搁在青石板上。
秋草在风里点头,黄花却踮脚望着南山。牧笛一声,惊起的白鹭把云朵剪成飘动的诗行。古驿道的炊烟,正以楷书的端庄写着人间烟火;而稻田翻涌的金浪,分明是大地写给天空的狂草,笔锋里带着沉甸甸的喜悦。
世人总说秋是离人的愁肠,我却偏爱她晨昏交替时的从容。晨露未干的石阶上,光阴以蜗牛的速度爬行,每一步都印着透明的禅意;暮色浸染的窗棂前,往事像归巢的倦鸟,敛翅时抖落的不是伤感,是飞过千山的释然。雁群掠过澄明如镜的天空,我忽然看见中年的自己站在季节的界碑旁,左手握着半阙宋词的清瘦,右手捧着一轮明月的圆满,像在时光里做了一场收支平衡的修行。
展开剩余82%小区养狗的人越来越多,夜间行走在林荫小道上,不小心就会踩到一坨狗屎。有时看到狗主人把塑料袋套在手上拾狗屎的画面,我的脑海总会浮现出当年在村里拾猪屎的情景。
还没分田单干前,拾猪屎是我放学后的首要任务。特别是从上小学到初中毕业的那几年,更是拾猪屎的高峰期。村里有十三个同龄人,都是三年自然灾害后出生的,这给我拾猪屎添了不少竞争压力。
拾猪屎主要是倒在自家粪坑里积肥。从我记事起,村里家家都有一个粪坑,用来“自产”农家肥。这些农家肥中,六成是从沟里挑的水,三成是自家猪圈里的猪屎和猪尿,二成是我们拾来的猪屎,一成是路过行人的粪便。而且猪屎拾得越多,倒进去后,队长用一根像测体温一样的“计度器”在粪坑中测得的浓度就越高,评的工分也越多。所以我拾的猪屎越多,就越能间接替家里多挣工分。
拾猪屎的“工龄”长了,我也摸出了一套又多又省时的窍门。比如春节前,大猪要么被卖掉,要么被宰杀,过年后的春天,村里除了母猪,很少有大猪在村巷里“闲逛”。小猪出门少,拉的屎分量也轻,这个季节里,我就守在村里养母猪的猪圈旁,要是主人还没放母猪出来,就去另一家等候。这样拾到的猪屎又多又快,有时母猪一泡屎,就能拾满半粪篮。
粪篮是竹编的,对于没拾过猪屎的人来说,可能不知道它具体是什么样子。在我们村里,粪篮和拾猪屎用的粪夹子都是竹子做的,粪篮有大有小。大的一般用来拾牛粪,村里有一家竹店,老板会编各种竹器,卖给村里人的大号粪篮却只收小号的钱。这可害苦了我 —— 粪篮太大,哪怕拾得再多,也不如小粪篮容易装满,而装不满,不仅影响奖励,也没法提前完成任务。
夏天一到,被主人放出来“散步”的猪,总爱躲在村前村后的龙眼树下避暑。拾猪屎的人多了,小伙伴们常为抢占最佳地盘争执。村里拾猪屎最快的就是我和华英:她家在村口,树多猪也多,自然拾得多;我有龙凤胎弟弟在村口放哨,拾得也不含糊。华英和她弟也是龙凤胎,只是她弟弟格外调皮,每天都惦记着跳到家门口的水沟里游泳。后来华英爷爷定下规矩,每天得拾满一粪篮猪屎,才能去游泳。
奇怪的是,我总看见华英和她弟把猪屎拾进粪篮,摆得又薄又整齐就提回去交差,而我们得堆得像小山一样才算完成任务。后来我才发现,华英爷爷还会给她发工钱,一粪篮一分钱。为了多拿报酬,华英常和我抢猪屎。有一次我先发现一坨猪屎,华英非要抢,我不肯,她就把我的粪夹子掰成两半跑了。我气鼓鼓地提着满满一粪篮猪屎去她家告状,结果华英被她爷爷狠狠揍了一顿,之后再也没为抢猪屎和我吵过。
可华英还是想提前完成任务、多拿工钱,我便提议让她提着我拾满的粪篮回去交差。次数多了,终究被她爷爷识破。有一天华英又来借猪屎,她爷爷直接说,得把猪屎倒进自家粪坑才算数,才有奖励。从那以后,我再也不敢帮她调包交差了,也慢慢懂了,做人还是诚实些好,果然姜还是老的辣。。mtmlw.vbahoa.cn。|。hu23s.vbahoa.cn。|。poqor.kvbhh.cn。|。rt04j.kvbee.cn。|。wjt38.gxcehui.cn。|。r4nir.illyservice.cn。|。vprfd.vjays.cn。|。vuvnl.vjays.cn。|。x22fs.binoo.cn。|。nmxh9.atfx8.cn。|。qkjx2.eleseo.cn。|
秋天是拾猪屎的好时节。正月过后买的猪仔,养到秋天就像青壮年,吃得多拉得也多。而且秋季是地瓜和各类农作物收成的季节,母猪也容易怀孕。母猪的妊娠期大概三个月,这时候可不能随便用粪夹子拍它屁股催粪便,不然它急了会咬人。我家养过母猪,最清楚它的脾气和拉屎习惯。
冬天也适合拾猪屎,天气冷,猪得放出来晒太阳。村里的各个大埕旁都是猪常出没的地方,也是我和小伙伴跳皮筋、打游击战的乐园。每天放学后,我最爱提着粪篮出门,一边拾猪屎,一边找小伙伴玩。有一次小伙伴聚得多,大家提议去学校操场跳皮筋,我和发小金烟为了谁先跳吵了起来,越吵越凶,最后互相抓破了脸。回家后我俩都免不了被大人一顿揍,而那个跟着我在村里转了好几年的粪篮,也在那天弄丢了……
如今回首往事,当年和我抢猪屎的华英,早已去宁波当外婆;和我因跳皮筋吵架的金烟,孙儿都长到了当年我们拾猪屎的年纪。而我的记忆里,还清晰地留着队长测量粪坑肥料浓度的身影,留着华英爷爷识破调包计、追打孙女的模样。
童年的乐趣,藏在放学后多拾的那一坨猪屎里;童年的成长,藏在拾猪屎的竞争里,藏在老人教育儿孙的机智里,也藏在我和小伙伴面对利益诱惑时的懵懂选择里。那些带着泥土气息的日子,虽琐碎却珍贵。如今生活条件好了,儿孙再也不用继承我们为了工分去拾猪屎,可那段岁月里的真诚、坚韧与简单快乐,却成了岁月沉淀下的宝藏。它让我明白,最快乐的生活不是去了多高级的场所,拥有有多高级的玩具,而在那些脚踏实地的日子里,藏着烟火气与人情味的回忆中,便想起暖乎乎的时光。
海南的秋总来得迟缓,像位老者,把脚步放得很轻。当北方梧桐在雨中低吟“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”,这里的三角梅仍在墙角举着火焰,与秋阳撞出细碎的火花。我常坐在老榕树下的竹椅上,看阳光穿过叶隙,在石桌上绣出铜钱大小的光斑。一片落叶忽然掠过茶盏,带着遥远的温度——那是某个旧时光里的问候,穿越夏的炽烈,终于在秋的平和里抵达。
雨丝斜斜穿过廊柱,在青石板上敲出平仄。这样的时刻该读王维,让“空山新雨后”的禅意,从青苔的纹路里长出来;该画倪瓒的山水,让留白处生出云气,缠绕着没说尽的心事。檐角滴落的雨珠惊醒了陶罐,封存的夏日蝉鸣正咕嘟溢出——原来最炽热的喧嚣,总要在秋的沉静里,才酿成温润的回忆。
暮色中的山径蜿蜒如褪色的琴弦,落叶跳着最后的圆舞,旋转时把阳光的碎片撒了一地。俯身拾起一片枫叶,叶脉里蜿蜒的不是凋零的轨迹,是命运的掌纹,每道褶皱里都藏着“化”的智慧:化热烈为平和,化浓艳为素净,化失去为另一种形式的拥有。就像蝴蝶破茧前的黑暗,从不是终结,是让翅膀学会扇动风的序章。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,与秋的轮廓重叠时,我们做了个无声的约定:来年春天,不必以花的姿态重逢,做草也好,做树也罢,只要是经过沉淀后的新生,就好。
秋的调色盘最后打翻在天际,晚霞被染成熟透的橘子,连空气里都飘着微甜的香。站在山巅看云卷云舒,忽然明白所谓人生聚散,不过是云与风的游戏;听松涛阵阵如岁月长歌,原来最动人的旋律,从来不是高亢的咏叹,是秋这样的中音,沉稳里藏着包容万物的厚度。稻穗低垂着,不是谦卑,是对土地的致敬;野菊摇曳着,不是张扬,是对阳光的答谢。而我的心,正与这片金色的海洋一起,在秋风里轻轻荡漾……
发布于:安徽省